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实证研究综述

摘　要：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是对新古典劳动力市场分析方法的一个极大挑战。、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产生以来，围绕这一理论的三个基本假设，出现了大量的实证检验文献。文章试图从这些实证研究所使用的检验方法，如人力资本回归、转换回归、劳动力流动检验等入手，对这些实证研究进行回顾和评价，以期理论界能发展出新的分析工具和科学的研究方法以对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提供具有说服力的支持性证据。

关键词：劳动力市场分割　人力资本回归转换回归　劳动力流动

中图分类号：F2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08)09-036-02

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认为，劳动力市场不是一个单一的竞争市场，而是由几个非竞争的市场组成的。一级劳动力市场就业稳定，工资较高，工作条件较好。而且，一级劳动力市场的工作看上去是內部劳动力市场的组成部分，工资及劳动力资源配置等事宜，是由惯例及制度性规则来决定的，市场力量基本不发挥作用。分割主义学派的理论可谓多种多样，Ryan(1984)从这些文献中总结了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的三个基本的假设，这些假设形成了一系列实证检验的基础。(1)劳动力市场是由多个“领域”(segment)组咸的。(2)每个“领域”有不同的就业和工资决定机制，新古典的人力资本理论无法适用于二级劳动力市场。(3)存在一些非经济障碍阻碍劳动力在部门之间的流动；这意味着劳动力市场无法“出清”。

检验上述假设的主要方法有人力资本回归模型、转换回归模型。以及研究劳动力在“领域”之间的流动，为第三个假设提供间接证据。由于所有实证研究的起点必须从划分“领域”开始，而划分“领域”的尺度没有统一的标准，或是按产业特征，或是按工作特征来划分，再加上实证检验方法本身存在的一些缺陷，所得出的结论也不尽一致。

一、先验性地划分“领域”，并对不同的“领域”进行人力资本回归

最初对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进行检验的研究者，采用的研究方法是根据“产业”或“工作”的特征，预先决定两个或多个劳动力市场“领域”，然后运用明瑟(1974)的人力资本收入模型这一分析工具，直接检验这一假设——不同的“领域”工资决定的机制是不同的。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期望得到的实证结果是，在二级劳动力市场人力资本投资没有获得相应的收入回报。

1　根据产业特征划分“领域”。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的一个重要观点是，劳动力市场差异的起始点在于经济中的产业结构，换言之，劳动力市场的运行结果源于产业结构，按核心产业和边缘产业二分法来衡量的产业结构，是由技术、组织结构、产品需求的特性、集体谈判的范围等要素决定的，而且核心产业与边缘产业的区别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与二元劳动力市场理论所假定的一级和二级劳动力市场的区别是重叠在一起的。Osberg(1987)对加拿大私人部门雇员的随机样本；按照雇员所在企业的产品市场特征；划分为6个“领域”，它们是核心产业、资源/建筑业、边缘制造业、知识部门、个体服务业、手工业。他使用明瑟的人力资本收入模型，不但估计了整个劳动力市场男性工人的工资方程，而且还分别对6个“领域”的工资方程进行了估计。前者的估计结果与人力资本的理论预期一致，当对6个“领域”分别进行回归时，其中个体服务业和手工业两个领域(其样本占到了所有样本的49％)的估计结果支持了人力资本理论，所有变量都呈显著性。核心产业和知识部门这两个领域，只有教育呈显著性。资源/建筑业和边缘制造业，所有的变量都不具有显著性。Osterg根据其检验结果，认为正是产业的特殊要素决定了不同的“领域”具有不同的工资决定机制。而且，劳动力市场不是二元分割的，而是呈多元分割的。

2　按“工作”特征划分领域。不论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处于边缘产业的企业都没有必要将所有的员工们统统纳入二级劳动力市场的行列。例如，没有人会认为经理及技术工人，只能具有二级市场成员的身份。所以，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实证研究的另外一个方向是按“工作”特征划分“领域”。Ostemah(1975)基于二元结构理论。检验美国劳动力市场是否呈二元结构。他根据工资率、就业的稳定性；工人的自主权(如对就业的条件是否具有控制力)三个要素，把样本申的男性工人分为两个“领域”，一个“领域”是二级市场(分为上层、下层两个部分)，一个领域是二级市场，并分别估计了两个领域为工资方程，只有在一级劳动力市场，教育和工作经验存在较高的回报，而二级劳动力市场劳动者的收入只受过去失业时间和每周工作时间的决定，这意味着如果一个工人有着曾经在二级劳动力市场的工作记录，在新雇主那儿将依然被看作只能胜任二级劳动力市场的工作。

3　截尾偏误。在大多数劳动力市场分割的实证检验中，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是“领域”的划分过程。大多数研究都使用了主观先验的“领域”分类方法，因此，不能说明个人劳动力市场“领域”归属的内生性。Cain(1976)批评了那种按工资高低把劳动力分配到两个“领城”，然后对教育和其它人力资本变量进行回归的方法，认为主观地把单一的劳动力市场划分为高、低工资“领域”会创造截尾偏误。BostOn(1983)认为按工资高低划分领域的做法，就会在二级劳动力市场删除掉那些高工资样本，结果人们只观察到那些低工资领域中那些高学历的工人，他们因为一些无法观察到的个体特征。如低能力，使得他们的人力资本投资处于一个较低的收益水平上，因此，人力资本投资回报对这一领域的工人来说相对较低。事实上，无论是产业的二元或多元的划分，还走“好工作”和“坏工作”的划分，都属于先验地划分领域的方法，它会使人力资本投资收益的估计出现偏误。

针对以上批评，Manabb and Pschaprolus(1981)按照Hope-Goldthowe(霍普，高德索普)的职业等级法确定“领域”，Boston(1900)按照岗位特殊培训需要的信息确定“领域”。这种不是直接根据教育以及收入的划分方法意味着在相当大的程度上避免了截尾偏误。

二、转换回归模型

在上述已有的实证检验中，对劳动力市场是否存在分割，结论是不一致的，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于先验的分类方法。Dicken and Lang(1985)认为，在“工作”或“产业”的基础上划分样本有着玄大的缺陷，既然工人部门的选择会受到没有被计量到的个体特征的影响，这样就会存在样本选择的偏差。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他们提出，不要先验地根据产业或工作划分部门，如果可能，把工人所归属的部门看作是未知的。这是最为合适的。

在DiCkcn and Lang(1985，1988，1992)的序列论文中，实施了一种方法允许人们估计未知部门的工资方程，也就是转换回归模型。这

一方法使得人们可以直接从工人的工资分布和工人的秉赋得出工人部门归属的概率，即使用最大似然技术估计一个决定工人部门归属的概率函数。Dicken and Lang(1985，1992)先对整个劳动力市场进行了OLS估计，并使用转换回归模型对二元劳动力市场的假设进行了检验。实证结果表明，一级劳动力市场的工资方程与OLS的模型的检验结果的相似之处是，教育和工作经验都得到了较好的回报，不同之处是一级劳动力市场工资收入不存在种族的差异。二级劳动力市场的工资方程与OLS回归结果存在相当大的差异，在二级劳动力市场教育与工作经验的投资收益几乎是微不足道的。他们还通过检验似然率，拒绝了单一劳动力市场(OLS)模型。据此，他们认为劳动力市场本身存在着严格的二元结构特征。

三、劳动力流动

二元劳动力市场理论的中心假设是不同的劳动力市场有不同的报酬和激励体系，有些经济学家认为一级劳动力市场和二级劳动力市场存在不同的工资方程本身就意味着人力资本模型站不住脚。然而，要使不同的报酬体系在不同的劳动力市场存在，必须限制劳动力在两个市场间的流动，否则，如果一个人能流动到一级劳动力市场并获得教育投资的收益，这时还认为存在一个劳动力市场，在这个市场內教育投资无法获得收益就是不合逻辑的。因此，需要被检验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一级部门的岗位是被配给出去的吗”?

Mayhew and ILosewell(1979)使用1972年英国劳动力流动的调查数据，检验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之间是否存在一条清晰的界线，且跨跃两个市场间的流动是不可能的。他们发现在两个部门之间存在一些向上或向下的流动，但对大多数从事较差工作的人来说，要脱离二级劳动力市场确实不是一件易事，不过如愿以偿者也为数不少，工作阶梯中内部的擢升大多与受教育程度和工作经历有关。尽管Mayhew and Rosewell的研究结论似乎支持了人力资本模型，也需指出的是，他们的研究只涉及到男性白人，而没有分析种族和性别的因素。因此，在得出确切的结论之前，还需要考虑这些因素。Cantoy and Rumberger(1986)按照工作以及产业特征，划分了美国的劳动力市场，检验白人和黑人在“领域”之间的流动，他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向上的流动比向下的流动发生得更多，但是种族的差异也比较明显，与白人相比，二级劳动力市场的男性黑人很难实现向一级劳动力市场的跨跃。总的来说，尽管劳动力的流动受职业培训的影响，但男性白人的流动更多地受教育、年龄和婚姻状况的影响。

四、简要评价

由上述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实证检验过程可知，虽然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的三个假设或多或少地已得到了证明，但不可否认，其实证研究的方法仍然存在一些局限。首先，在劳动力市场“领域”的划分方面，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还不能发展一个统一的理论或方法确定一个特定数量的“领域”，也不能确定一个令人信服的标准来决定“领域”的类型。尽管最方先进的计量方法——转换回归模型，对美国劳动力市场的分割提供了明确的证据，但精确的“领域”划分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因为这一模型本身就是建立在二元结构理论的基础之上的。其次，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强调劳动力市场分割的属性，强调组织、权力、规范(惯例)这些制度和社会性因素对劳动报酬和就业的影响，这是该理论的标新立异之处，也是其价值所在，但当实证检验采用主流经济学的计量方法时，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对制度和社会性因素所赋予的新意却又被模糊，或被忽视了。这样，尽管实证研究发现了一些岗位非流动的证据，但无论是在影响非流动的障碍的因素方面，述是在一些工人长期“蜷曲”于二级劳动力市场的原因方面，明确的实证检验还没有建立。最后，正是这种理论和方法的冲突，使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无法得到主流经济学认同，并将继续遭致主流经济学的批评。因此，分割主义的研究者还需有意识地和制度理论保持一致，在对劳动力市场的分析中始终坚持制度主义的研究方法，更多地关注社会结构、社会关系、社会制度对劳动力市场分割的影响，而不能因为这些因素的不可量化而在实证检验中忽视它们。

(该文得到浙江财经学院校级重点课题“城乡劳动力市场一体化研究”的资助。)

(责编：吕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