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一、张雪门生平

张雪门（1891～1973），是中国现代幼儿教育史上非常重要的教育家，也是中国现代幼儿教育的开拓者与奠基人之一。献身幼教的60多年里，他为中国现代幼儿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积极重要的贡献，被誉为“当代幼教宗师”和台湾的“第一个园丁”。

1891年3月10日，张雪门出生在宁波鄞县。1918年，二十七岁的他担任宁波星荫幼稚园园长。之后几年，张雪门先后与人合办幼稚师范学校、受邀到北平任孔德学校小学部主任、去北平大学就职。1928年，他在孔德学校主事刚开办的幼稚师范，两年后，又开办了北平幼稚师范学校并任校长，随后开始幼儿园行为课程的研究。抗日战争期间，为保存幼儿教育的师资力量，他将北平幼稚师范先后迁往桂林和重庆，辗转不易。抗战结束后的1946年1月，张雪门返回北平。同年7月，受友人邀请，他只身前往台湾，在台北创办台北育婴院，1952年因病离开育婴院。1966年，张雪门出版了《增订幼稚园行为课程》一书，形成了“行为课程”的理论和实践体系。晚年，怀着对幼儿教育的挚爱，张雪门克服病痛，在视力不济的情况下，借放大镜写下以《幼稚教育》为主的一系列专著，为我国幼儿教育留下了极为宝贵的遗产。

综观张雪门的幼教研究生涯，他在幼儿教育理论，幼儿园课程，幼稚师范教育和幼稚园教材、教法等领域潜心研究，创作颇丰。他一生撰写了200多万字的幼教文稿，其重要论著已收入由其学生戴自俺主编的《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一书中。

二、张雪门的幼教思想

1. 张雪门的幼儿教育目标

1930年，张雪门从当时的大时代、大背景出发，对当时中国以培养士大夫和宗教信徒为目标的幼稚教育进行了批判，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以发展儿童个性为目标”的幼稚教育。然而随着“九一八”事件的爆发，他意识到以儿童为本的思想已不能完全适应当时国情和社会发展的需要，因此，他提出了“以改造中华民族为目标”的幼儿教育。不仅如此，在时局变动的不利情境下，他还坚定地认为，要创造中国本土化的幼儿教育，必须遵守三条原则，分别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国家民族的需要和儿童的心理发展。由此可以看出，张雪门的幼稚教育目标是从实际出发而构建的，是伴随着时代发展和社会局势的变动而改变的；而且，幼儿教育目标的制定考虑到文化的传承，同时以幼儿的身心发展特点为前提。这与今天我们所提倡的制定幼儿教育目标要考虑社会发展、学科知识、儿童需要的思想是一致的、契合的。

2. 张雪门的行为课程理论

理解行为课程离不开对课程的思考。那么，课程是什么？在张雪门看来，“课程原是适应生长基本价值的选品，其目的和自然生长完全一致。”1 不仅如此，张雪门还认为：“课程是经验，是人类的经验。用最经济的手段，按有组织的配置用各种方法，以引起孩子的反应和活动。”2作为经验的课程，其价值和意义就在于引导幼儿参与活动，从中获取有益于他们成长所需的经验。那么何谓行为课程呢？张雪门认为：“生活就是教育，五六岁的孩子们在幼儿园生活的实践，就是行为课程……这份课程包括了工作、游戏、音乐、故事等材料，也和一般的课程一样。然而，这份课程完全根据于生活；它从生活而来，从生活而展开，也从生活而结束。”3显而易见，“生活”和“行动”是张雪门行为课程的基本要素。这里也在提醒我们，理解行为课程，要特别注意考虑生活和行动的有机统一。

如何选择行为课程的内容呢？在这方面，张雪门从行为课程（此处指教材）的功能出发，对教材的来源提出了自己的思考。他认为，教材（行为课程内容）的功能在于“满足儿童的需要，自然在儿童生活里取材。……而教材在他方面，又是社会群体遗传下来的经验，如果抛弃了这一种经验，便不能适应社会。”4由此可见，行为课程的内容来源，一是儿童的生活，二是社会保存下来的人类经验。这与前面他所论述的什么是课程的理念是一致的。不仅如此，为了避免“儿童生活和社会经验两者是相对的”5以及消除两者“有时甚至于可说是矛盾”6的状况，他对教材审择的标准给出了自己的要求，即“一、教材须合于现实社会生活的需要；二、教材须合于社会普遍生活的标准；三、教材须合于儿童目前生长阶段中的需要；四、教材须合于儿童目前的学习能力。”7依据张雪门对幼儿教材选择的标准，可以简要概括出他所谓的行为课程的内容，即：社会需要的经验，儿童生长需要浅显知识和儿童进一步发展所需要的学习能力等。

如何组织行为课程？在这方面，张雪门有独到的理解。他通过对小学、中学和大学课程以及课程组织进行考察后认为，幼儿园的行为课程应该有自己的特点和要求。特点有三方面，分别是：1.幼儿对于自然和人事界限没有分明的界限，他看宇宙间的一切都是整体的。2.对幼儿阶段的教育来说，满足个体的需要甚于社会的希求。3.幼儿园的课程设置，须从儿童自己的经验出发。张雪门提出的行为课程组织的要求，是他在总结近半个世纪课程研究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即“课程须和儿童的生活联络。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活动。事前要有准备，应估量环境，应有相当的组织，且需要远大的目标。各种动作和材料全须合乎儿童的经验能力和兴趣。动作中须使儿童有自由发表创作的机会。各种知识技能兴趣习惯等全由儿童直接的经验中获得。”8由此可以明确，张雪门认为幼儿园的课程组织，必须要以儿童的认知特点、儿童个体的实际需要以及儿童的生活和直接经验为基础。这正是他从实践和研究中总结出来的真知灼见。

行为课程如何实施？张雪门的理解是：“事怎样做必怎样学，怎样学必怎样教，做学教打成一片，才能完成行为课程。”9可见他很重视教师的示范与儿童的操作行动。之所以如此强调行动，是因为“从行动中所得的认识，才是真实的知识；从行动中所发生的困难，才是真实的问题；从行动中所活动的胜利，才是真实的制驭环境的能力10”。不仅如此，张雪门还借鉴美国的设计教学法，以此来确保课程实施中行为价值的实现。“因此，我就不能不替行为课程找一个有价值的教学法当作过程，我就找了设计教学法。……于是，谈行为便得谈设计，谈设计也便连带了行为，再也不能分离，也不许再分离。”11可以说，行为课程也是一种有计划的设计，这种设计被他称为“单元活动”，其教学称为“单元教学法”。正如张雪门所言：“真正的单元活动就是行为课程，真正的行为课程没有不是单元活动。我们若在形式上讲，叫做单元活动，若在实质上讲，就可以叫行为课程。这两种课程实在可说是二而一、一而二，仅用角度看法的不同，产生了名称的区分。”12

三、张雪门对幼教师资培养的思考

张雪门从事幼教工作以来，一直重视幼儿教育师资的培养，这一点从前面他的生平介绍中即可明了。张雪门对幼教师资培养的思考，贯彻着浓厚的系统论思想，他认为，“幼教的良窳由于主持幼教者的师资，而师资的由来，实由于师范教育的培植。如果我们研究幼教仅限于幼稚园的教育，抛弃了师范教育，这无异于清溪流者不清水源，整枝叶者不整树本，绝不是彻底的办法。”13这也启示我们，看待问题既要看到表面，也要深入本质，要用系统联系的思想来思考与分析问题。

张雪门尤其重视幼教师范生的见习、实习活动以及实习组织问题。他对实习场所的选择充分考虑到师范生对幼小衔接的了解与把握，要求实习生先后要到中心幼稚园、平民幼稚园、婴儿保教园和小学去观察与体验。他还按照师范生学习的年限（三年）对师范生的见习、实习时间安排做出了明确规定：第一学年，每周实习9学时，分三次进行，主要任务是参观幼儿园，旨在帮助师范生对幼儿园方方面面的工作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和认识；第二学年，时间由学生自己支配，主要内容是幼儿园的创建到幼儿园的管理，让学生独立来完成，目的是培养能独挡一面的幼儿教师；第三学年的实习主要集中在第一学期，一半时间在婴儿园，一半时间在小学。为了保证实习的质量，张雪门高度重视师范生实习活动的组织，并提出了有组织地实习所具备的条件和要求：第一须有步骤，第二须有范围，第三须有相当时间，第四更须有适合的导师与方法。他认为，实习不能随意、无章可循，而应该是有阶段、有步骤的。实习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是参观，时间为一个学期；第二是见习，时间也是一个学期；第三是试教，需要一个学年；第四是辅导，时间也是一个学年。这样的实习组织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可逐步加深师范生对幼教工作的理解与认识。

综上所述，张雪门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对我国幼教事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提出了较为完整的中国化、科学化的幼儿教育理论，建构出了本土化、科学化的幼儿园行为课程理论。他创建的幼教师范体系推动了我国幼儿师范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的步伐；他对台湾地区幼儿教育的继续探索，开创了台湾地区幼稚教育的新局面。值得一提的是，张雪门在中外幼儿教育比较研究等方面，也做出了独特的贡献。

参考文献：

[1]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上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371

[2]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上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369

[3]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下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1088

[4]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上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394

[5]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上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394

[6]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上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394

[7]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上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126~127

[8]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下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776

[9]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下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1456

[10]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下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1089

[11]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下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1189

[12]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下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1994：1193

[13] 戴自俺.张雪门幼儿教育文集(中卷)[M].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2009：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