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诗歌中的爱尔兰神话和民间传说

摘 要：作为一位爱尔兰名族复兴运动的领导者和凯尔特文艺复兴的倡导者，叶芝为爱尔兰几百年被压迫的命运而悲愤，为凯尔特文化的凋零而忧心。本文以叶芝为爱尔兰民族和文化所做出的贡献为出发点，叙述叶芝收集爱尔兰神话和民间传说的过程，以及这些题材在他诗歌中的运用，以此来揭示诗人对爱尔兰身份的追寻。

关键词：叶芝 凯尔特神话 民间传说

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 1865—1939），爱尔兰诗人和剧作家、象征主义大师、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为宣扬爱尔兰民族文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对现代英语诗歌的创作和发展产生过巨大的影响，在20世纪的英语诗坛上，其作用和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1923年，他因“以其高度艺术化且洋溢着灵感的诗作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灵魂”而荣获诺贝尔文学奖。1940年，T·S·艾略特对叶芝有过高度的评价：“他当然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英语诗人，而且我还可以说是任何时代最伟大的诗人”(Stead 15)。叶芝的影响如此之大主要因为他作为语言大师精湛的艺术造诣和作为民族主义者为复兴爱尔兰民族做出的杰出贡献。他的影响深远而持久不衰，其影响甚至超越他的文学本身，而涉及国民心理和生活方式。时至今日，很多人对爱尔兰这个偏僻小国的兴趣和了解都是通过W·B·叶芝这个响亮的名字而引起的。学者们对叶芝的研究也日趋深入，对他的诗歌，戏剧，散文和评论都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著名学者如Macmillan, Richard J. Finneran, George Mills Harper, John Kelly和爱尔兰历史学家 R.F. Foster都先后编纂和出版了叶芝的作品集和自传。关于叶芝的政治生涯、写作风格从浪漫主义到象征主义、神秘主义的转变，更是吸引了研究人员极大的关注。叶芝一生都为复兴爱尔兰而努力，而他复兴爱尔兰文化的理想从一开始就存在，这一点我们从他早期的诗作中可以看出。他早期的诗作通常从爱尔兰神话和民间传说中取材，富有浪漫主义色彩，有一种神秘和幻想的情调。他希望能从古老的爱尔兰文化中，创造出一种有别于英国文学的独特的爱尔兰文学。为此他开始了收集整理爱尔兰神话和民间传说的历程。

叶芝于1888年在英国诗人欧那斯特·莱斯（Ernest Rhys ,1859—1946）的建议下开始收集整理爱尔兰神话和民间传说，这些神话传说是他早年诗歌创作的源泉。有一位不得不提的人物为叶芝的诗歌创作带来了极大的帮助。他就是爱尔兰民俗学者托马斯·科洛夫顿·克罗科尔（Thomas Crofton Croker ,1798—1854）。克罗科尔的《爱尔兰南部神话故事和传统》（Fairy Legends and Traditions of the South of Ireland（1825—27））最先把被人遗忘的爱尔兰民间传说带到世人的眼前，这部故事集语言优雅并且包含的内容全面，令人震惊。爱尔兰学者道格拉斯·海德（Douglas Hyde,1860—1949）在他的Beside the Fire(1890)中回顾了克罗科尔的作品，实际上克罗科尔之后的民俗学者都或多或少收到了他的影响。1894年6月叶芝把“大规模的民间传说复兴，对农民和穷人智慧产生兴趣，在木屋中传承诗歌和故事”描述为“新近爱尔兰文学的复兴”（Yeats 26）。作为一名年轻诗人，叶芝似乎早早的拥有了一项特殊的才能，即对未来文学趋势的准确洞察力，1981年他神奇地洞察到爱尔兰文艺复兴即将到来便最好的证明。因此历史证明他是有发言权的，他也成为了不久之后文艺复兴运动的主要领导人。1888年9月叶芝出版的《爱尔兰乡村神话和民间故事集》（Fairy and Folk Tales of the Irish Peasantry）最早广泛的引起人们对爱尔兰传说的兴趣，可以说没有哪个作家比叶芝在爱尔兰文艺复兴中留下的足迹更多。1889年叶芝觉得自己已经阅读了大部分有记录的爱尔兰民间传说，这些故事都被翻译成英语，涉及的题材广而泛，当然叶芝并不满足于只是阅读这些故事，他还做了大量的工作。首先，他给《神话和民间故事》做了详细的注释，并且自己编撰了《爱尔兰经典故事》（Irish Fairy Tales）（1892）。后来，他把这两部集子合编为《凯尔特曙光》（The Celtic Twilight）(1893)，其中包含了很多他早期的散文、故事以及详述爱尔兰人对国王和臣民关系看法的评论等等。

叶芝在早期诗歌创作中，经常以这些神话故事为题材，并且他加入了自己的更新更精辟的理解，从而加深了爱尔兰民间传说的哲学意味。从叶芝为《神话和民间故事》和《爱尔兰经典故事》所做的注释中，读者可以看出王尔德爵士夫人(Lady Wilde ,1821—1898)的《古老的传说》（Ancient Legends）（1888）对他影响颇深。《古老的传说》中有一段话概述了爱尔兰民俗学者对爱尔兰神话的矛盾心理：神话对人们的影响究竟是善多一点还是恶多一些。对这些研究爱尔兰文化前辈们的谨慎，王尔德夫人认为他们应该关注的是在神话中善与恶究竟哪方面占优势（Wilde 29）。神话故事有时候是光明的，只有快乐的舞蹈和音乐；但是有时候它也可以充满了邪恶、嫉妒和算计。爱尔兰神话中有一个精灵诱拐孩子的故事。叶芝的诗歌《失窃的孩子》说的就是这个故事，这首诗表面上可以被诠释为一个幸福的结局，人间的孩子与一个精灵手拉着手走向荒野和河流,忘却了人世的烦恼痛苦。“走吧，人间的孩子 / 与一个精灵手拉着手，/ 走向荒野和河流，/ 这个世界哭声太多了，你不懂”（傅浩 326）。然而，王尔德夫人认为在这个神话中是精灵诱惑了这个孩子，让他失去理智，孩子是被带到精灵的宫殿当做奴隶使唤（Wilde 259）。这些精灵是谁呢？很多民俗学者都为这个神话的起源而疑惑，当地民众说是堕落的天使，而爱尔兰古代文化研究者认为是爱尔兰异教徒信仰的神灵（Yeats 80）。对此叶芝有他自己的解释，他这样形容被偷走的孩子：一个新出生的婴儿随着这些精灵走进深山，来到了不会流血的童话世界，非常幸福；但是，这幸福就像是透明的泡沫，最后注定要消失（80）。在诗人的眼中，这个神话是普通大众为了摆脱生活的苦痛而创作的，但是他认为人注定无法摆脱尘世的痛苦，而逃避也只是短暂的，对痛苦视而不见产生的幸福最终将破灭。所以叶芝一直都勇敢面对民族的灾难，在政治上文化上努力重建一个新的爱尔兰。

对叶芝来说，古老的民间传说能够再一次被唤醒，爱尔兰历史文化也能在现实中再现，英雄的年代也会来到，当代人会重燃逝去岁月的光辉。他对学院研究之外的历史尤为感兴趣，这些历史并没有被编撰入书或者被发掘，也就是说他渴望通过民谣文学、神话传说、童话以及民间传说追溯爱尔兰的历史。叶芝早期大部分诗歌都通过爱尔兰民间传说间接表达了他的民族主义精神，可以说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融入了凯尔特历史中。正因为爱尔兰是一个保留着一份原始感觉的国家，在这里原始的英雄精神仍然在大部分人心中留有一席之地。叶芝的诗歌以爱尔兰古老传说为源泉，比如《乌辛漫游记》（The Wandering of Oisin）（1889）中的乌辛和费恩，《库胡林与大海之战》（Cuchulain’s Fight with the Sea）中的库胡林和艾墨等都来自凯尔特古老故事。如果不了解不热爱这些传说，那将很难完整地理解他的诗。通过这些诗我们感受到了远离城市的远古人们的生活，他们为保卫家园而战斗，在丛林中打猎，享受随自然变迁的农耕生活。叶芝对爱尔兰传统神话的一个独特贡献在于他赋予了原来只有黑白的故事更丰富的色彩，正如David Daishes所说的那样，叶芝总是把传说的人物作为一系列象征符号来进行诗歌创作（Daishes 118）。

纵观叶芝一生的创作生涯，他的诗歌中总是透着一种哲学的象征意蕴，他把自己的情感与诗歌元素编织到一起，给这些普通的象征符号增添了更多色彩。然后在诗歌中巧妙地运用它们，用得越巧，表达的感情就越丰富。自布莱克之后，只有叶芝在诗歌中揭示了神话和宗教传统与普通大众情感之间的相互影响。叶芝诗歌中的放逐流浪和冒险旅行主题象征了其精神上的旅行，他的自我放逐体现在多首诗歌中，如《失窃的孩子》中的孩子走了：而这个世界充满了烦恼，/ 甚至在睡眠中也是如此焦虑 / 走吧，人间的孩子！另一首《湖岛因尼斯弗里》则以平实的笔调勾勒了一幅平和安静的画卷：现在我要起身离去，前去因尼斯弗里，/ 用树枝和泥土，在那里筑起小屋：/ 我要种九垄菜豆，养一箱蜜蜂在那里，/ 在蜂吟嗡嗡的林间空地幽居独处。整首诗充满了一种想要离开和自我放逐的感情，虽然诗中并没有出现爱尔兰神话，但因尼斯弗里就像个世外桃源，远离尘嚣，有一种古老神秘的味道，而我们可以把这理解为叶芝对和平宁静的向往，对家园的渴望，而因尼斯弗里可以说是诗人心中自由的爱尔兰国家缩影。他发现自己精神上的放逐与爱尔兰的政治环境相契合，因此必须要把寻找归属和确定作品的爱尔兰性与爱尔兰民族运动相联系。

叶芝从古老的凯尔特神话和民间传说寻找创作源泉，并且把它们看作一个爱尔兰诗人的根，因此他为自己和诗寻找神话。他拒绝现实中天主教和爱尔兰政治的不自由，从文化上确认自己的爱尔兰身份。“我们不仅要发扬爱尔兰民族的古老美德，更要知道她的缺点和不足。我们与这些过去不可分离，并不是因为它们比撒克逊英国的更好，而是因为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文化”（Rosenthal 23）。很明显，叶芝希望通过神话和民间传说，再现古代爱尔兰的智慧和传统，从而确立自己绝对的爱尔兰身份。

参考文献：

[1]傅浩，《叶芝抒情诗全集》。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4。

[2]Stead, C.K. Pound, Yeats, Eliot and the Modernist Movement. London: the Macmillan Press, 1986.

[3]Wilde, Lady. Ancient Legend, Mystic Charms, and Superstitions of Ireland. London: Ward and Downey, 1988.

[4]Yeats, W. B. Fairy and Folk Tales of the Irish Peasantry. London: Walter Scott, 1888.

[5]Yeats, W. B. The Celtic Twilight. London: Lawrence and Bullen, 1893.

[6]Daishes, David. The Permanence of Yeats. New York: Mac Millan, 1950.

[7]Rosenthal, M. L. Selected Poems and Two Plays of Yeats. New York: Collier Books, 1969.

作者简介：姚玉梅（1987-），女，安徽巢湖人，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2009级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