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维柯“诗性智慧”的含义

摘 要：意大利启蒙思想家维柯创立了“诗性智慧”这一范畴，论证了人类文化起源于原始人的诗性智慧。本文认为“诗性智慧”的核心涵义在于“想象”。“诗性智慧”意指人类利用自己的想象进行创造的智慧，人类这种生而就有的、来自自然本性的想象力建基于人类的肉体感官之上，通过以己度物的隐喻创造了整个人类文化。

关键词：诗性智慧 想象 创造 感官 以己度物

“诗性智慧”是由欧洲启蒙运动时期意大利学者维柯在《新科学》中创立的范畴。他通过对原始人类文化的研究，探讨了人类文化的起源与发展，认为人类文化起源于“诗性智慧”。维柯详细考察了“诗性智慧”的起源、特点、作用，充分肯定了“诗性智慧”的地位，指出正是这种“诗性智慧”创造了整个人类社会。维柯的这种观点具有开创性的意义。西方学者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一直到近代的笛卡尔都高扬理性的旗帜。维柯则反对这种只推崇理性的观点，并用自己二十几年的时间来论证与理性相对立的“诗性智慧”才是一切人类文化产生的起点。本文试对维柯“诗性智慧”的含义作一点粗浅的分析。

一、“诗性智慧” 的普遍性

浏览《新科学》的目录和全书，我们就可以看到，“诗性智慧”是《新科学》的核心概念，它普遍存在于一切人类文化中。《新科学》全书共分五卷，第一卷是“一些原则的奠定”，这一卷，维柯讨论了他自己划分的时历表、新科学的要素、原则和方法。第二卷是“诗性智慧”，占据着全书的主要部分。该卷又分为诗性玄学、诗性逻辑、诗性伦理、诗性经济、诗性政治、诗性历史、诗性物理、诗性宇宙、诗性天文、诗性时历、诗性地理共十一个部分。我们可以看到，维柯把人类社会的一切文化都称为“诗性”的。第三卷是“发现真正的荷马”，这一卷是作为第二卷的具体例证而存在的。第四卷是“诸民族所经历的历史过程”，这一卷是对各民族诗性历史的具体展开。第五卷是“各民族在复兴时所经历的各种人类制度的复归历程”。

“诗性智慧”这个概念统领着《新科学》的整个理论体系，它不但存在于整个人类文化之中，它还是人类文化的起源。中文版《新科学》有一篇《英译者的引论》，该文中讲到，维柯的《新科学》第三版原题为《扬姆巴蒂斯塔·维柯的关于各民族的共同性的新科学的一些原则》。维柯的“新科学”要研究的是各民族的共同性的原则。维柯所用的“原则”一词具有字源学的意义。《英译者前言》写道：“最后，principio”这个词我们有时译为“原始”或“起源”，也有时译为“原则”。对于维柯来说，principio这个词带有半术语性，它既是“原始”，又是“原则”。可以说，这个词的双关意义正是打开维柯思维的钥匙。”[1]所以，维柯要研究的各民族的共同性的原则也可以理解为各民族的共同性的起源。这个各民族的共同性的起源就是“诗性智慧”。维柯自己也说：“我们发现各种语言和文字的起源都有一个原则：原始的诸异教民族，由于一种已经证实过的本性上的必然，都是些用诗性文字（poetic characters）来说话的诗人，这个发现就是打开本科学的万能钥匙。”[2]“诗性智慧”是维柯《新科学》的核心概念，维柯认为人类一切文化的起源和发展都依靠着人类的“诗性智慧”。

二、“诗性智慧”：凭想象来创造

维柯在《新科学》中曾把“诗性”与“智慧”分开来解释。维柯说原始人“因为能凭想象来创造，他们就叫做‘诗人’，‘诗人’在古希腊文里就是“创造者”。”[3]“诗”即创造。所以，“诗性”的本意应是“创造性”。这种“创造性”来自于原始人类的想象力。 原始人类就是凭借想象力来创造出人类世界的一切事物。维柯说：“这些原始人没有推理能力，却浑身是强旺的感觉力和生动的想象力。”[4]正是用这种巨大的想象力，原始人创造了神和神话故事。维柯在《新科学》卷三《发现真正的荷马》一篇中有力的说明希腊神话故事是由希腊人民利用想象创造出来的。而且伟大的诗人荷马也是有希腊人们想象创造出来的。荷马是希腊人民中的一个想象或英雄人物性格。

维柯对这种想象力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他认为原始人具有惊人的坚强的记忆力，这种记忆力是想象的基础。他指出：“在人类还是那样贫穷的时代情况下，各族人民几乎只有肉体而没有反思能力，再看到个别具体事务时必然浑身都是生动的感觉，用强烈的想象力去领会和放大那些事物，用尖锐的巧智把它们归到想象性的类概念中去，用坚强的的记忆力把他们保存住。”[5]这也就是说，记忆和想象是一回事。想象就是对记忆中的感性材料的变形和组合，也就是在原来有记忆的基础上创造出新的东西。希腊神话故事的作者荷马就是人们对一代又一代的讲故事得人的组合所形成的。

再来看“智慧”，维柯说：“智慧是一种功能，它主宰我们为获得构成人类的一切科学和艺术所必要的训练。”[6]这里，可以看到，维柯所说的“诗性智慧”是指的对人类的一切活动而言。接下来，他又论述到“真正的智慧”应该教导人认识神的制度，以便把人的制度导向最高的善。”[7]可见，维柯的”智慧“指人们认识世界的能力，也就是人们认识世界，获得知识的一种思维方式。“诗性智慧”是人们通过想象来认识世界、创造世界的思维方式。这从维柯对诗性智慧的划分也可以看出来。他说：”从这种粗糙的玄学，就像从一个躯干派生肢体一样，从一肢派生出逻辑学、伦理学、经济学和政治学，全是诗性的，从另一肢派生出物理学、这是宇宙学和天文学的母亲，天文学又向它的两个女儿，即时历学和地理学，提供确凿可凭的证据──这一切也全是诗性的。”[8]接著他又指出了人們通过逻辑功能去发明各种语言，通过伦理功能去创造出英雄们，通过经济功能去创建出家族等等。总之，维柯认为一切文明的源头都是由原始人们凭想象创造出来的。

三、“诗性智慧”：“以己度物”的认知方式

具有“诗性智慧”的原始人运用“以己度物”的方式来认识世界、创造世界。“以己度物”就是原始人类以自己为中心，把自己作为万物的尺度把自己的本性移加到外物上去。维柯说“人们在认识不到产生事物的自然原因时，人们就把自己的本性移加到那些事物上去。”[9]这种以己度物的方式始原始人与自然事物相互交流，物我同一，使原始人所认识和创造的世界是一个充满感觉、情欲的世界，也就是一个充满感情的世界。

对此，维柯举例进行了说明。人们说”磁石爱铁“是因为人们知道人类自己相互吸引和亲切是由于爱，当他们看到磁石吸引铁时，无法找到真正的原因，就凭自己的心里经验，把磁石想象为对铁有爱情。还有，希腊神话中的神之所以有七情六欲，就是因为创造神话故事的古希腊人用“以己度物”的思维方式把人的感情赋予了人们所创造的神。各民族都拥有雷神也是这样产生的。原始人类“通常用咆哮或呻吟来表达自己爆烈的情欲，于是他们就把天空想象为一种象自己一样有生气的巨大躯体，把爆发雷电的天空叫做雷神。”[10]原始人就这样用“以己度物”的认知方式把自己的本性移加到外物身上。这让“诗性智慧”成为一种充满情感性的思维方式。

诗性智慧通过人们对具体事物现象的感受和体验，来认识和把握世界，并且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在这种具体的事物现象上凝聚着人们的直觉体验和情感感受。人们在这种认识过程、创造过程中表达了愿望，满足了情感。这同我们今天所说的审美思维具有很大的相似性。

由此，我们可以说，原始人类就已拥有了初期的审美思维，人类在最初阶段，在物质极不发达的原始社会，人们就已经进行着审美活动。所以说，审美不是一种在物质需求满足后才出现的一种精神需要，而是和物质需要同时出现的一种情感需呀，人类的审美活动和物质活动是同时进行的。这样，维柯的诗性智慧就给审美活动在人类生活中应具有的重要地位。 维柯的“诗性智慧”的概念也有助于我们深入认识诗或其他艺术的本质特征。

注释：

[1]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8页。

[2]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30页。

[3]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182页。

[4]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152页。

[5]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457页。

[6]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173页。

[7]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173页。

[8]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175页。

[9]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114页。

[10]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183页。

参考文献：

[1]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

[2]朱光潜：《维柯的〈新科学〉及其对中西美学的影响》，贵州出版集团公司 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8月。

作者简介：时凤玲（1979.11-），女，山东单县，菏泽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文艺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