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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明月夜,短松岗

    时间:2022-08-30 09:11:21 来源:工作范文网 本文已影响 工作范文网手机站

      【散文】明月夜,短松岗

      窗外,宁静,一片橘黄色的月光,静静倾洒,我为您写下这篇文字。下面是工作范文网小编为大家准备的【散文】明月夜,短松岗,希望可以帮助到您。

    【散文】明月夜,短松岗

      迟迟地从东南方向升起来的,是中元夜的月亮,橘黄色,圆圆的,如一环温情的和田黄玉。天空蓝得纯粹,碧空如洗,秋容如拭。月光笼罩着大地,温暖着那些无家可归的魂灵。我在想那短松岗上,一座孤零零的坟茔。

      那座坟茔里,静静地躺着我年轻的奶奶,七十多年了。就连我的父亲也不曾记得奶奶的音容笑貌,何况是我。从我一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奶奶,奶奶连一张黑白照片也没有留下,给我们留下的,只有一座孤坟。

      我长这么大,不会叫奶奶,也没有享受过奶奶的爱,这对我来说,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很多时候,我莫名其妙的,总会突然想到奶奶。看到别人的奶奶牵着孙女的小手,边走边说,成了我眼里最羡慕的风景!看到别人的奶奶,给孙女梳理麻花辫,我胸中总是澎湃着无限渴望的心情。

      奶奶去世时,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啊,风华正茂,青春靓丽,像刚刚盛开的花朵充满了蓬勃的生机。然而,葱茏如碧的生命突然遭受狂风暴雨的摧残和洗礼,真的是太悲催太无情。那一年,父亲才两岁多,还不知道生死的概念,还不知道人生有那么多的冷暖悲欢。

      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过鬼门关,可见辛苦与凶险。在那个医学不发达、科技很落后的五十年代初,奶奶好不容易闯过了这一鬼门关,却在坐完月子满月那天离世。听说,奶奶非常勤劳,在坐月子期间还不停劳动,为了家人,整整纳了八双鞋底子,那一针一线,无不浸透了对亲情的留恋。也许,正是这样的辛苦劳累,再加上其他的病痛,才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

      那时才两岁多的父亲,还在奶奶的身旁自顾玩乐,来探望奶奶的舅爷狠狠地打了父亲一巴掌,父亲才嚎啕大哭几声,再打一巴掌,再大哭一阵。可怜的奶奶,当她离开人世的那一刻,是多么的心酸和悲苦,她怎知道,辛苦孕育了十个月的婴儿被送人不久后也夭折了,只留下年幼无知的儿子孤苦伶仃,将面临着怎样的命运?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够瞑目呢?恨命运不公,这样无情地夺取了她的生命。听亲戚们说,奶奶离世的第三天,突然不见了两岁多的父亲,左邻右舍四处寻找,却在奶奶的坟墓前的石台边找到了他,手里拿着两根豆角,一个小篮子倒在一旁,父亲竟然趴在那里睡着了。

      奶奶的离世,改变了父亲的人生轨迹,让父亲失去了母爱,同时也失去了父爱,像一片浮萍随波逐流,飘摇不定。俗话说,“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成了颠簸不破的真理。很快,爷爷在城市再婚另娶,并隐瞒了自己已婚有子的事实,自此,父亲成了一株野草,无靠无依。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奶奶去世后,她的母亲怜爱外孙,就把父亲背回自己的家里,悉心照顾。可是还没有等父亲长大,她老人家也撒手人寰,把父亲撇给了他的三个舅舅照看。

      我常常问父亲,奶奶是个什么模样?父亲苦笑着摇头,黯然神伤,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什么样。没有一张照片让他怀念,也没有一件信物让他想象挂牵。奶奶,留给我们的是一片荒芜的记忆,唯有故乡短松岗上的孤坟一座。

      父亲曾告诉过我们,他年少的时候,每到清明节,都要为奶奶去上坟。当自己一个人步行在山冈之上,一阵风拂面而来,总会看到一个小旋风在他的脚旁打着旋涡,和他一道前行,到了坟前,就不见了踪影。父亲说,那是奶奶来接他。我相信这是亲人间的相互感应。

      妈妈也曾说,奶奶就在我们的身边。一天午睡醒来,妈妈告诉我们,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奶奶衣着整齐端庄,齐耳短发,刘海抚眉,满面笑容,掀开门帘进来,手拎黑色小皮包,一下子坐在母亲身边。母亲疑惑地问:“你是谁呀?”“我是xx的妈,我去确山开会,拐家看看。”母亲惊醒,却是一梦,问及父亲:“确山在哪里?”父亲的回答,让母亲确信,梦中的人就是奶奶。文静,端庄。这就是我们对奶奶唯一的印象。听起来有些离奇,但我相信,血浓于水的亲情可以穿越时空,一定是对父亲牵肠挂肚的魂魄入了母亲的梦。

      我时常想念奶奶的模样,想她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子。都说深山出俊鸟,如若不是奶奶的模样好,怎么能嫁给当工人的爷爷?“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果不是太过漂亮,为什么会在妙龄之季丧生?父亲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棱角分明的嘴唇,一定会有奶奶的形影。可是奶奶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痴痴地想,心中依然是一片空白。

      暖暖的中元月尽情地倾泻着它的光亮,我依窗静望,痴痴地想。我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幻想中看到奶奶慈爱的身影,对着奶奶诉说衷肠。奶奶,您知道吗?一直以来,爷爷很少回来看望父亲。六零年前后,农村闹饥荒,三个舅爷主张父亲去找爷爷讨口饭吃,父亲在那里遭受冷眼,还要做很多事情,只得又回到乡下,宁肯挨饿都不要在父亲和后娘的家里。“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我每每听到这首歌曲,想到父亲的童年,都会禁不住泪流满面。爷爷在新家里有三女二子共五个孩子,他不缺少孩子,忘记父亲也是自然的事情。

      有时候,爷爷也回来,是在秋天,玉米熟了,花生熟了,绿豆、黄豆都熟了,爷爷就回来了。父亲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心情,从小没娘的孩子啊,最缺少的就是亲情。我和哥哥弟弟都很开心,我们有爷爷,我们的爷爷还是城市里的老工人,这是令我们多么自豪和高兴的事情啊,足以让我们在小伙伴们面前荣耀几分。虽然爷爷回来,不曾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们也不介意,爷爷有时候也会住上一天两天的,我们像对待贵客一样,给他做最好吃的饭菜,给他盖最好的被褥。爷爷临走的时候,总是会拿出自带的大大小小的蛇皮袋,其实父亲和母亲早就预备好了,农村物产丰富,怎么会让爷爷空手而回呢?父亲总是大包小包的装农产品,花生,绿豆,芝麻,满满塑料壶香油,车子后座像小山似的,连车子把上都要挂上东西。装得太满,骑不了车,父亲就一直推车把爷爷送到小火车站,再步行回来,也有的时候,父亲用农用架子车,载上满车的农产品,把爷爷送到小火车站。每每这个时候,最不高兴的就是三个舅爷,看着他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给了爷爷那么多,一半是心疼,一半是怨恨不满爷爷对父亲的不管不顾。奶奶,假如您在天有灵,您会怎么样?

      前几年,爷爷过世,他出殡那天,是父亲披麻戴孝为他送行,按照长子的礼仪行礼,可是爷爷的骨灰却留在了城市,留在了他后来的儿女身边。奶奶,我们一想到这儿,为您叫屈,为您抱不平。您将一辈子凄楚、孤独地留在了老家的山冈,没有人来陪在您身旁。您留在人世的,只有父亲,还有我们,您不曾看到过的子孙。再到清明,我们为您刻了墓碑,墓碑上有您儿孙的姓名,让这血脉相连的亲情温暖您不曾度过的余生。

      我常常想起您,我年轻美丽的奶奶,您一生短暂而孤独,静静地躺在了故乡贫瘠的土地上。沧海桑田,风云变幻,我们延续了您的生命,您的血脉。抬头凝望空中缓缓移动的月轮,感觉风是您温柔的手,云是您白静的脸,那闪闪的星星,是您温柔的眼,您并未走远,一直在我们的身边,护佑着我们幸福康安!

      奶奶,我虽然没有见过您,我的心里却充满着对您的爱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年年清明,我们会去看望您。给您添一抔黄土,栽一片松柏,植一丛白菊,在您的墓前。

      明月夜,短松岗,生死两茫茫,相思泪潸潸。奶奶,您的灵魂若在,请入我们的梦,让我们看看您的容颜,您看看我们也心安。

      窗外,宁静,一片橘黄色的月光,静静倾洒,我为您写下这篇文字,温暖温暖您那孤独的灵魂吧!但愿您在地下幸福,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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