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小常识
  • 生活技能学习
  • 安全知识
  • 理财知识
  • 礼仪知识
  • 节日知识
  • 旅游知识
  • 健康知识
  • 当前位置: 工作范文网 > 生活 > 安全知识 > 正文

    《聊斋志异胭脂》用典探析

    时间:2020-12-02 15:10:16 来源:工作范文网 本文已影响 工作范文网手机站

    摘要: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中有许多作品涉及用典,《胭脂》一篇,用典尤多,其中语典数量远多于事典,体现了《文心雕龙》“才为盟主,学为辅佐”的用典之道。《胭脂》用典来源遍及经、史、子、集四部,用典方式灵活多样,既有明引与暗用之分,也有单引和叠用之别。《胭脂》用典的艺术特色主要表现在深切委婉的意蕴、华丽富赡的辞采和流畅而又凝练的文气等几个方面。缘事而发,炫示才学和孤愤心理则是蒲松龄在《胭脂》中大量用典的内在动因。

    关键词:用典;胭脂;才学;蒲松龄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用典作为一种修辞手法,类似的表述还有用事、使事、引用典故等。罗积勇先生指出,“为了一定的修辞目的,在自己的言语作品中明引或暗引古代故事或有來历的现成话,这种修辞手法就是用典” [1]2。用典在文章写作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为历代文论家所重。刘勰《文心雕龙·事类》云:“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者也……举人事,以征义者也……引成辞以明理者也。然则明理引乎成辞,征义举乎人事,乃圣贤之鸿谟,经籍之通矩也……捃摭经史,华实布濩,因书立功,皆后人之范式也。” [2]125-126显然,用典可分为“事典”(举人事)和“语典”(引成辞)两类,通过“援古”的用典手段,达到“征义明理”的“证今”目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中有许多作品涉及用典,尤其是倾注了蒲松龄大量心血与浓厚情感的《胭脂》篇,可谓整部《聊斋》用典的代表作。本文就《胭脂》中的用典情况与特色及蒲松龄的用典心态进行探究。

    一、《胭脂》用典的基本情况

    (一)用典数量众多,语典多于事典

    经笔者统计,《胭脂》全篇共有40处用典,其中行文用典7处,其余33处用典密集分布于三份判决书中,分别是:宿介判词13处;毛大判词10处;胭脂判词10处。就文言短篇小说的形制篇幅而言,《胭脂》的用典数量可谓众多,且“语典”引用明显多于“事典”引用。如下表所示:

    事典数量和语典数量占用典总数的百分比分别为30%和70%,语典数量是事典数量的两倍还多。出现这种数量反差较大的情况,恰恰表明作者蒲松龄深谙用典之道,遵从了文学创作规律,而不是肆意用典。诚如刘勰指出:“综学在博,取事贵约,校练务精,捃理须核,众美辅辏,表里发挥……用旧合机,不啻自其口出;引事乖谬,虽千载而为瑕。” [2]127也就是说,用事典贵在节约,不可滥用,要把握好简约的尺度,“取事贵约”。作家须审慎斟酌,讲求精练核要。如使用得当,则流畅自然,使用不当,反致文病。《胭脂》用典总数虽多,但事典数量少,正是作者用典老到的重要表现之一。

    (二)用典来源遍及四部,用典方式灵活多样

    《胭脂》的用典来源十分广泛,可谓遍及经、史、子、集四部。典出经部的有《诗经》《仪礼》《礼记》《尚书》《左传》《孟子》等,其中以《诗经》引用最多,达8处;典出史部的有《晋书》《梁书》《汉书》《后汉书》《宋书》《旧唐书》等;典出子部的有张华《博物志》、袁凖《正书》、赵令畤《侯鲭录》、田艺蘅《留青日札》、褚人获《坚瓠集》等;典出集部的有宋玉《登徒子好色赋》、陈玄祐《离魂记》、李白《长干行》、刘义庆《幽明录》、王驾《雨晴》诗、元稹《莺莺传》、陶渊明《桃花源记》、郑光祖《倩女离魂》、温庭筠《南歌子》等。这充分表现出作者蒲松龄的广博学识和横溢才华。《胭脂》的用典方式是灵活多样的,主要表现在以下两方面:

    1.明引与暗用。 考察作品中的用典情况,我们会发现有的典故引用得比较明显,有的则比较隐蔽,正如陈望道先生所说:“引用故事成语,约有两个方式:第一,说出它是何处成语故事的,是明引法;第二,并不说明,单将成语故事编入自己文中的,是暗用法。” [3]因此,我们可根据引用标志的有与无来判断明引与暗用这两种用典方式。如“《诗》云”“子曰”等等,就是常见的引用标志。不过,在用典的实际操作中,那些早已广泛应用,很生活化、通俗化的“熟典”,即使没有明显的引用标志,未尝不可视之为“明引”这一用典方式。以《胭脂》文中的几个婚嫁方面的用典为例:“及笄”指女子到了可以许配或出嫁的年龄。《仪礼·士昏礼》:“女子出嫁,笄而醴之,称字。” [4]970“亲迎”是古代婚嫁六礼的最后一礼,结婚时新郎去女方家迎娶的仪式。《诗·大雅·大明》:“文定厥祥,亲迎于渭。” [5]507像“及笄”“亲迎”这种在传统社会生活化程度很高的熟典,可归于明引一格。而请托媒人的“委冰”(典出《晋书·索紞传》)因出现时间较晚(中古),下聘礼的“委禽”(典出《左传·昭公元年》)因婚礼内容的逐渐演变,导致其社会认知度、使用率等远逊于“及笄”“亲迎”。像“委冰”“委禽”这种用典情况,应归于暗用一格。

    相对“明引”而言,暗用这种用典方式隐蔽和灵活,不仅没有引用标志,还要对原典作出一些改变,化盐入水,与语境浑然一体。如《胭脂》中对毛大的判词:

    被邻女之投梭,淫心不死;伺狂童之入巷,贼智忽生。开户迎风,喜得履张生之迹;求浆值酒,妄思偷韩掾之香。①

    “被邻女之投梭”事出《晋书·谢鲲传》:“邻家高氏女有美色,鲲尝挑之,女投梭,折其两齿。” [8]1377后以“投梭”喻女子拒绝男子的挑诱。“狂童”语出《诗·郑风·褰裳》:“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诗前小序曰:“狂童恣行。” [5]342“开户迎风”语出元稹《莺莺传》: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9]后以“开户迎风”喻男女私会。“求浆值酒”语出晋人袁凖《正书》:“太岁在酉,乞浆得酒。” [10]779比喻得到的超过所要求的。“妄思偷韩掾之香”用“韩寿偷香”之典,事出《晋书·贾充传》:贾充掾吏韩寿私通充之女贾午,贾午以晋武帝赐贾充的西域奇香偷赠韩寿。后用以指男女暗中通情。这五个典故均属暗用:其一,它们都没有引用标志;其二,蒲松龄对原典稍作变动,合理安排用典次序,使之符合毛大的性格特征与行动逻辑,所用典故与语言环境水乳交融,浑然一体。

    2.单引与叠用。 用典方式还可以从量化的视角来考察,罗积勇先生《用典研究》第六章“用典的寡与多:单引、叠引” [1]206以专门章节讨论这个问题。依据为说明一个观点或陈述一个事实而引用典故数量的多少,分为单引与叠用两种用典方式。单引自不必说,叠用指为说明一个观点、事实或现象而连用多个典故的情形,这一点与排比相似。如《胭脂》中对胭脂的判词:“感关雎而念好逑,竟绕春婆之梦;怨摽梅而思吉士,遂离倩女之魂。”这里连用五典:“感关雎而念好逑”“春婆之梦”“摽梅”“吉士”“离倩女之魂”,分别出自《诗·周南·关雎》、宋赵令畤《侯鲭录》《诗·召南·摽有梅》《诗·召南·野有死麇》、唐陈玄祐《离魂记》。除“春婆之梦”外,其余四典基本上都表达“有女怀春,吉士诱之”(《野有死麇》)的题旨,这就充分表现了情窦初开的少女胭脂對爱情的幻想和渴望以及她想与梦中情人相会的迫切心情。再看宿介的判词:

    将仲子而逾园墙,便如鸟堕;冒刘郎而至洞口,竟赚门开。感帨惊尨,鼠有皮胡若此;攀花折树,士无行其谓何!

    这里的刘郎指刘晨。蒲松龄用《幽明录》所载东汉刘晨、阮肇天台山遇仙女故事之典,比拟宿介冒充鄂秋隼追求胭脂。又《诗·郑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 [5]337《诗·召南·野有死麇》:“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5]292《诗·鄘风·相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5]319《旧唐书·崔颢传》:“(颢)有俊才,无士行。” [11]5049蒲松龄叠用这几个典故,生动再现了宿介冒充鄂生翻墙而到胭脂家,骗取胭脂信任,干出为人不齿的无仪无行勾当。

    总之,在《胭脂》中,蒲松龄能够从文言小说自身表达的需要出发,或明引或暗用,或单引或叠用,从经、史、子、集四部中信手拈来各种典故,并能够恰如其分地穿插安排,游刃有余地进行叙述、描写与点评,大都曲尽其妙,调动读者的阅读兴趣,感受用典带来的艺术魅力。

    二、《胭脂》用典的艺术特色

    近代刘永济先生指出:“文家用古事以达今意,后世谓之用典,实乃修辞之法。所以使言简而意赅也,故用典所贵,在于切意,切意之典,曰有三美:一则意婉而尽,二则藻丽而富,三则气畅而凝。” [6]43说明用典作为一种修辞方法,在文本语言及内涵表达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即以精练简洁的语言借古喻今,概括了作者想要表达的要义。切合旨意的用典,能够使委婉的意蕴与情感得以全力表现,又能使作品辞采华丽,才章富赡,文气流畅而又凝练。蒲松龄在《胭脂》中的用典,很好地表现了这三方面的艺术特色:

    (一)意蕴深切婉转

    用典使得文章有根柢,高雅不浅俗,即文章典雅化。用典应委婉向读者传达其深层意蕴,但不能过分掉书袋,“深覆典雅,指意难睹”(王充《论衡·自纪》)是用典之忌。《胭脂》用典适当,意蕴深切但能让读者心领神会,以宿介判词为例:

    蹈盆成括杀身之道,成登徒子好色之名。只缘两小无猜,遂野骛如家鸡之恋;为因一言有漏,致得陇兴望蜀之心……幸而听病燕之娇啼,犹为玉惜;怜弱柳之憔悴,未似莺狂。而释幺凤于罗中,尚有文人之意;乃劫香盟于袜底,宁非无赖之尤!

    “盆成括”一典,事出《孟子·尽心下》:“盆成括仕于齐,孟子曰:‘死矣盆成括。’盆成括见杀,门人问曰:‘夫子何以知其将见杀?’曰:‘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则足以杀其躯矣。’” [7]2778这里意指宿介作为文人,本应识大体,明事理,却也不懂君子之道,迟早会重蹈盆成括覆辙,惹来杀身之祸。“登徒子”见宋玉《登徒子好色赋》,蒲松龄在这里用之比拟宿介,把宿介与王氏私通之事比做野骛和家鸡之恋。“得陇望蜀”典出《后汉书·岑彭传》:“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 [12]667用在此处,委婉地批评宿介与王氏私通尚不知足,还要觊觎少女胭脂的美色。而“病燕”“弱柳”“幺凤”等系列比喻,有着诗一般的意蕴,将少女胭脂楚楚可怜的情态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眼前。“劫香盟于袜底”则委婉地点出宿介强行索取胭脂脚上一只绣鞋之事。

    (二)辞采华丽富赡

    才思敏捷的作家往往“揽笔而作,文无加点,辞采甚丽” [12]2657(《后汉书·祢衡传》)。《胭脂》中的判词基本上都是以骈文形式写就,四、六相间,注重对偶与声律,本身已是文采飞扬,加上用典,更是锦上添花。以胭脂判词为例:

    身犹未字,岁已及笄。以月殿之仙人,自应有郎似玉;原霓裳之旧队,何愁贮屋无金……争妇女之颜色,恐失‘胭脂’;惹鸷鸟之纷飞,并托‘秋隼’。莲钩摘去,难保一瓣之香;铁限敲来,几破连城之玉。嵌红豆于骰子,相思骨竟作厉阶;丧乔木于斧斤,可憎才真成祸水!

    “月殿仙人”“霓裳旧队”“玉郎”“金屋”“莲钩”“瓣香”……这些连串的华丽辞藻营造出特有的香艳氛围,很符合少女胭脂的形象与性格特征,读之令人心领神会。而“争妇女之颜色,恐失‘胭脂’”与“惹鸷鸟之纷飞,并托‘秋隼’”两对句更是精彩:“胭脂”“秋隼”一方面分别指卞胭脂与鄂秋隼这一对欢喜冤家,另一方面又分别与“妇女”“鸷鸟”对应,暗合两物,可谓一语双关。“嵌红豆于骰子,相思骨竟作厉阶”化用温庭筠《南歌子》词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把一颗颗象征相思的红豆嵌入骰子里,而骰子一般都是骨制而成,在这里比喻胭脂对鄂生用情至深、相思入骨。此典之用甚为巧妙,把生活中原本平常的事物高度情感化,显得尤为真挚。这种文学语言很符合文人的典雅趣味和表情达意时的含蓄内敛传统。

    (三)文气流畅而又凝练

    曹丕《典论·论文》:“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对“文气”这一概念的解读,虽有多种说法,但在一般情况下,“文气”指文章的气势或文章的连贯性。《胭脂》的用典,使得文气流畅而又凝练。以毛大判词为例:

    浪乘槎木,直入广寒之宫;径泛渔舟,错认桃源之路。遂使情火息焰,欲海生波。刀横直前,投鼠无他顾之意;寇穷安往,急兔起反噬之心。越壁入人家,止期张有冠而李借;夺兵遗绣履,遂教鱼脱网而鸿罹。

    有关的专题